我不想截肢啊……慢性骨髓炎
吳先生過馬路時被突然衝出的摩托車撞傷，右腳小腿下半段是粉碎性骨折，小腿上端靠近膝蓋則是
開放性骨折直接穿出來，右手腕也骨折。手術後大約一年左右，右小腿突然腫起來，黃綠色的膿從傷
疤處破裂湧出來，大醫院的骨科判斷是骨髓炎。
經過一連串的清瘡手術，傷口剛清完的時候好一些，大約過1個月後就又復發，至於抗生素則是沒停
過，綠膿桿菌、抗藥性金黃色葡萄球菌、大腸桿菌陸續在傷口處被檢測出來，雖然已經用到最新的抗
生素了，但是進展有限。骨科醫師告知吳先生，目前感染的情況不理想、傷口持續潰爛，如果再沒有
改善的話，可能要考慮做截肢手術了…
吳先生被朋友介紹來看診，他說「我知道很多骨髓炎的患者來找蔡醫師，我真的不想被截肢啊！拜
託幫幫我吧！」
他拉起褲管，掀開吸滿黃綠色分泌物及膿液的紗布，小腿接近足踝處因為多次的清瘡及皮瓣手術，
不但顯得異常腫脹而且形狀怪異，有4個洞口不斷地滲出黃綠色的膿，稍微用力還會流出灰灰的液體。
吳先生說「我也覺得傷口變得很複雜，似乎洞口之間有相通，有幾次換藥時棉籤還會不小心穿出到對
面的洞。骨科醫師說我的傷口幾乎都沒在長，清瘡也只是把傷口稍微清乾淨一些而已，所以才建議要
截肢…」
外傷或是開放性骨折的傷口，細菌直接進入骨頭內部，直達深處難以清除。開放性、複雜性之骨折
常伴隨嚴重的軟組織破壞、血管破壞和組織腫脤，因為長骨頭和下肢等部位的特殊生理構造使得血液
供應較差，加以骨折常拌有嚴重的肢體碾壓傷、血管破壞和組織腫脹，造成血液循環阻斷，氧氣、抗
生素及營養不能到達患部，導致感染轉成慢性，當骨頭內部血液循環遭阻斷時，便成為細菌滋長的溫
床，一連患的發炎反應，進一步造成膿瘍而破壞骨頭。慢性骨髓炎的病人常見到局部組織缺氧，太低
的的氧分壓，會造成纖維細胞產生膠原蛋白和白血球殺菌的最基本需求無法滿足，對細菌的抵抗力不
良、組織癒合能力太低，就會導致慢性骨髓炎反覆難治。
慢性骨髓炎之所以難纏，是有很多原因的，第一是細菌本身會進化，用過的抗生素一段時間就會出
現抗藥性；第二是細菌本身會躲藏，深入各種縫隙之中，難以被發現；第三是感染的地方除了感染發
炎之外，也會呈現缺血的變化，無充足的血液循環，傷口久不會長；第四是無充足的血液循環之下，
抗生素的使用根本也送不到患處，效果當然打折扣；第五是生長越差的地方就會越缺血，從此步入惡
性循環。
中醫對於慢性骨髓炎的論述非常多，對不同部位發生骨髓炎有不同名稱，多歸類於「骨癰」、「附
骨疽」、「朽骨疽」的範疇。明代著名醫家張介賓所著的《景岳全書》說「凡疽毒最深而結聚於骨際
者，皆可謂之附骨疽。」另外也提到整個慢性骨髓炎的病理變化「蓋其初起，不過少陽經一點逆滯，
逆而不散，則以漸而壅，壅則腫，腫則潰，至其延漫，則三陰三陽無不連及，而全腿俱潰。然此證無
非元氣大虧，不能運行，故致留滯不散，而後至決裂，誠危證也。」也從中衍伸出各種治療方針。
吳先生之前的治療，抗生素沒有停過，是針對上述的第一點來處理，不過，細菌對抗生素的抗藥性
會導致抗生素的效果變很差。抗生素不是不好，而是它有其極限。清朝的外科名家王維德，治癰疽主
張論陰陽，辨虛實，在他所著的《外科證治全生集》中，提出治療的三要點：第一為開腠理「腠理開，
紅癰解，毒即消，白疽解，寒立愈」；第二為溫裡「諸疽白陷者，乃氣血虛寒凝滯所致」、「世人
但知一概清火以解毒，殊不知毒即是寒，解寒而毒自化，清火而毒愈凝。然毒之化必由膿，膿之來必
由氣血，氣血之化必由溫也」；第三為滋補「氣血不充，不能化毒成膿也……陰血乾枯，非滋陰溫暢，
何能厚其膿漿？」這也可以說明，為什麼有些慢性骨髓炎患者，不論抗生素用多強，效果都是有限，
但是，只要加上中醫調理之後，卻又會讓療效明顯改善。
吳先生反覆的清瘡及皮瓣手術，只能清除傷口表層的組織，但是會有更多的結締組織疤痕產生，局
部的血液循環也會受限。清瘡不是不好，而是它有其極限。在明朝的骨外科名著《外科正宗》提到「
由瘡潰久不收口，乃氣血不能運行至此，骨無榮養所致。細骨由毒氣結聚化成，大骨由受胎時精血交
錯而結，日後必成此疽也。」明確指出氣血運行對於癰疽的重要性，這衍伸出中醫最重要的「腐肉不
去、腐骨不長」理論，清瘡清除傷口局部的腐爛組織，只能促進傷口表面的生長，中醫的氣血運行理
論則是改善傷口所需要的營養及免疫，有源源不絕的新鮮氣血，當然長肉長骨頭會更好，新長出來的
肉芽組織會把躲藏在深處的細菌推擠出來，細菌就更容易被我們的白血球殺掉了，這又是一舉數得。
經過中醫調理後，無先生的傷口從黃綠色膿，逐漸帶有暗紅的血，慢慢變成帶鮮紅的血，膿也逐漸
轉清了，局部的膚色慢慢出現紅潤色。又過了一段時間，吳先生換藥時感到棉籤能進入的深度變淺了，
代表傷口深部已經慢慢被掀長的肉芽填補起來，這時滲出來的血會帶有深部的膿及髒汙。傷口越長
越快之後，棉籤已經無法深入了，這時傷口周圍的皮也開始長得快要合滿了，這時配合骨科修剪長太
快的皮，才能避免太快合起來的金包銀。等傷口內部都填滿之後，外面的孔洞也自然的合起來，局部
的腫脹感逐漸改善，剩下的就是恢復肌肉及骨骼的活動靈活度而已。吳先生的腳保住了，他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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