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纏的腎絲球硬化症
一位身穿剪裁合身西裝、搭配一絲不苟油頭的患者來看診，比較突兀的就是那暗沉的臉色及稍嫌
虛浮的腳步。黃先生說「蔡醫師！我是4年前體檢發現腎臟有問題，進一步到大醫院腎臟科檢查，腎切
片的結果是局部節段性腎絲球硬化症。腎臟科醫師說大部分患者用類固醇的效果都不錯，但是我卻是
屬於類固醇抗性的類型，類固醇沒效、而且使用免疫抑制劑小果也不明顯，很大的機會會進到末期腎
病變。」
他停了停後拿出自己的紀錄表，4年前剛發現時的肌酸酐Cr是1.29，腎絲球過濾率GFR是60.38，上個
月的檢查肌酸酐Cr是2.56，腎絲球過濾率GFR是27.02，已經惡化到第四期腎病變了。黃先生無奈地說「
雖然都有在腎臟科持續吃藥控制，但是，狀況似乎越來越難控制了，在朋友的介紹下，知道蔡醫師對
腎臟病調理很有心得，所以，立刻過來尋求幫助。」
局部節段性腎絲球硬化症Focal segmental glomerulosclerosis，常縮寫為FSGS，這是一種原發性的腎
絲球腎炎，通常會出現腎病症候群、重度蛋白尿、高血壓、血尿，而且對類固醇的療效不佳。其中也
有一部分不出現腎病症候群及水腫的情形，相對表現出「沒有症狀」，更會讓人輕忽，有時當被診斷
出來時，腎功能已經衰退的非常嚴重了。
一般來說，若是原發性局部節段性腎絲球硬化症的病人，一旦合併重度蛋白尿，通常會進展到末期
腎病變。在過去，本病被認為是很少見的疾病，但是最近的研究資料卻顯示，不論是在小孩或成人，
原發性FSGS的發生率皆是呈上升的趨勢，已經是不明原因之成人腎病症候群的致病首因。在臨床治療
上，FSGS被認為是難以治療的疾病，因為有很大一部分對固醇的治療反應不佳，而其重度蛋白尿的症
狀更是難以控制，因為對腎臟存活率而言，重度蛋白尿的出現也代表了不好的預後。根據估計追蹤五
年約有30%，十年有60%的局部節段性腎絲球硬化症患者會變成尿毒症，須要透析治療來維持生命，此
類病患即使接受腎移植後，仍然有相當高的比率(20-55%)會復發。
中醫方面，局部節段性腎絲球硬化症，如果出現腎病症候群的臨床症狀，就是與中醫典籍《內經》
中的「風水」、「腎風」及《金匱要略》的「水氣」症狀相類似，就依相關中醫辨證治療。如果是
沒有腎病症候群及水腫的情形，就要聚焦在「纖維化」、「硬化」的變化上，這就和中醫的「關格」
有關了，「關」是關閉，「格」是格拒，在上由於三焦之氣不流通，寒遏胸中，飲食不下故格拒；在
下由於熱結下焦，津液乾涸，氣化障礙，故關閉。中醫古籍黃帝內經《素問．調經論》提到「瘀血不
去，其水乃成」、「孫絡水溢則經有留血」等，說明氣血不通的血瘀形成時，腎臟的功能就會持續惡
化。
本病病因複雜，大多呈現本虛標實，虛實夾雜者多見。脾腎虧虛為本，瘀血濕熱內擾為標，本虛標
實互為因果。正虛為脾腎氣虛、脾腎陽虛、脾腎陰虛、氣陰兩虛，邪實為水濕、濕熱、痰濁、瘀血，
此外，本病的患者基本上都經過大量類固醇及免疫抑制劑的治療，過用及久用陽熱之品，容易出現心
煩、失眠、五心煩熱、面部痤瘡、血壓升高等陰津耗傷、熱毒內蘊、肝腎陰虛、肝風內動等證候，都
需要針對性調理，下面是臨床常見的體質分型：
1. 脾腎兩虛、精微下注：多見於蛋白尿為主要臨床症狀的患者，小便渾濁，尿有泡沫，腰酸痛，
倦怠無力，面色萎黃少華，肢體浮腫，大便不調，舌質淡，苔薄白或膩，脈虛弱或沉弱。治療
：補益脾腎，固攝精微。常用處方：參苓白朮散合五子衍宗丸加減。
2. 脾腎陽虛、水濕氾濫：多見於以腎病症候群為主要臨床症狀的患者，全身浮腫，甚則胸腹水並
見，面色淡白或虛浮，畏寒肢冷，腰膝痠軟，倦怠嗜臥，腹脹納呆，舌體胖大，苔白膩，脈沉
細無力。治療：溫補脾腎，化氣行水。常用處方：實脾飲或濟生腎氣丸、真武湯加減。
3. 氣陰兩虛、濕瘀互阻：多見於腎病症候群水腫稍減、或使用類固醇治療後的患者，雙下肢輕度
浮腫，腰膝痠軟，倦怠乏力，畏寒或肢冷但手足心熱，口乾而不欲飲水，尿少色黃，大便時乾
時稀，舌質暗紅，舌體胖大有齒痕，苔薄黃，脈弦細或細數。治療：益氣養陰，活血清利。常
用處方：参耆地黃湯或大補元煎加減。
4. 肝腎陰虛、濕熱留戀：多見於血尿、高血壓以及使用類固醇治療的患者，頭暈耳鳴，兩目乾澀，
腰膝痠軟，口燥咽乾，或見肢體浮腫，小便短赤、灼熱，甚者肉眼血尿，大便偏乾，舌質暗
紅，苔薄黃或膩，脈弦細略數。治療：滋補肝腎，清利濕熱。常用處方：知柏地黃湯加減。
黃先生因為使用過長時間的類固醇及免疫抑制劑治療，所以來看診時呈現的就是標準的氣陰兩虛、
濕熱互阻型體質，使用生黃耆、生地黃、牡丹皮、茯苓、太子参、澤瀉、丹参、石葦、滑石、益母草、
白茅根、白朮、萆薢、黃柏、知母等，調理大約2個月左右，濕熱現象才達清利，這時的肌酸酐Cr是
2.48。接下來增加滋養氣陰藥物劑量、逐步減少清利濕熱藥物，大約又過了2個月左右，這時的肌酸酐
Cr是2.35。之後進入調理脾腎兩虛的根本，並加入針對腎絲球硬化症的「纖維化」調理，加強處理「血
瘀內結」，就可以達到抑制或逆轉腎臟纖維化的關鍵，具有抗纖維化功效的中藥品項很多，適當選用
就可慢慢改善。大約經過半年左右，黃先生回診時露出笑容了，他檢測的肌酸酐Cr改善到1.49，腎絲球
過濾率GFR是50.31，他說「沒想到中醫調理還可以改善腎功能，太令人訝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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